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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节 (第4/4页)
上位的渠道,真正做到了昭帝时期士族都没做到的事情。 姬越再肖似先武帝,众人也猜想她最多是杀一杀那些个没有长远之计的愚钝士族,别看武帝严厉打击侵占良田的士族,但他杀的最多的还是中下品士族,上品士族本身不靠田亩得利,而是从盐、茶叶、丝绸等垄断生意里获取利益,嫡支为官,庶支经商,一切为了家族利益,这样的士族才配称上品士族。 谁也没想到姬越的第一刀就向赵家下了手,随后又牵连了一大批地方上的官员,这对一些下品士族乃至中品士族来说简直要断了根基,就在大家以为风头快要过去的时候,又紧跟着下令关闭女闾这个最后的士人净土。 女闾并不只对士人开放,但基本上除了士人,很少有闲汉愿意花那么多闲钱去睡得不到的女人,攒起来娶媳妇比这个划算多了,甚至于很多士人之间的交流都是在女闾完成的,一般来说,士人会在家里举办比较隆重的聚会,其他较为简单和私人的,都会在女闾里设宴,很多人已经不光把女闾当成一个普通的地方了,而是寄托情思的风雅之所。 姬越的旨意下发之后,各地都有士人不忿上书,其中不乏一些大家,只是比起那些激烈的言辞,这些人就显得斯文许多,从女闾在政治层面上的意义和每年营业的利益入手,几乎是掰开揉碎了给姬越讲道理,其中究竟有几分出于公心且不论,如果姬越本身不是个女子的话,也许还会觉得很有道理。 但不该是这样的。 天底下的人,无论是士族还是五等民,都归她所属,她不想让她的子民做的事,没人能按着她的头代她同意。 如魏灼所想的,姬越压根就没把这些来自士人的压力当一回事,让媚娘将这些奏牍整理出来,翻也不翻,直接原样打回去,唯独对一个上了六十岁的大儒单独批复。 她认识这个在曲沃办过学的大儒,知道他自中年丧妻之后就没再近过女色,倾家荡产开办连五等民都能入学的私学,却被挤兑得维持不了基本生计,如今在一个学生家里做先生,呈上来的奏疏里虽然也是对她的做法表示不认同,却从各方面阐述了女闾和士族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,他担心姬越引火烧身。 姬越的回复很简洁,只道:“先生还有雄心壮志否?” 天将近夏,暑气渐升,不少士族都用上了冰,稍稍富裕些的人家却还没到这个份上,到了晚间都是在院子里纳凉,曾仪把用井水浸的果子盛了一盘,让婢女给西厢的周先生送过去,成婚五年的妻子已经没了初来时的腼腆谨慎,朝他翻了个白眼,啐道:“我家大人来时,都没见你这样殷勤。” 晋时的大人指的是父母。 曾仪好脾气地笑笑,只道:“先生除了教我,还在教咱们儿子认字呢。” 曾妻嗤之以鼻,“咱们经商人家,用得着认字?白养了他十来年,好好的后院让他住着,就是个秤砣也养熟了,你瞧瞧他那个样儿,倒像是你哪找来的亲爹!” 曾仪不喜欢妻子对自家先生的态度,但不想和她争吵,叹了口气,手里的扇子刚扇了两下,忽闻外间有人重重敲门,门房吓得连通报都不敢,直让这帮穿着王宫凤翎卫服饰的青年进了曾家两进的大院。 曾仪一见人,连忙推着愣神的妻子进屋,迎上去道:“诸位军爷,不知来小人家里是为何事啊?” 凤翎卫不同于其他军列,取的是周文王起事,日月著身,凤鸣岐山之意,是晋宫卫队,能驱使凤翎卫的只有天子本人,曾仪认不出凤翎卫的服饰,便只以军爷称呼。 为首的凤翎卫叫做秦杉,原是凤翎卫都尉,魏雍高升之后,他就补缺成为校尉,值得一提的是,当日射向康王喉咙那一箭就是他射的。 面对一个明显是小商人的平头百姓,秦杉也没怎么客气,只道:“陛下收到了周老先生的奏疏,因周老先生无官无职,故派我来此回复周老先生。” 曾仪吓得一颤,他走南闯北自认见识不少,但奉养周先生全然出于感激之心,怎么也没想过自家这个孤僻不晓事的老先生竟然有上书天子的本事。 曾仪被这一吓,甚至忘了要叫先生出来,而是带着凤翎卫一行朝后院走,秦杉倒也不在意这个,毕竟平民无礼是常事。 周解正在著书,他一生飘零,临老厚着脸皮居住在学生家里不是为了安稳的晚年生活,而是想要一个安定的环境著书,此外他还默写了整整一面墙的书籍,这些都是他在各种机缘之下从士族家中借阅过的宝贵财富。 周解其实并不是一个士人,他祖上从未出过官员,按籍贯连良民都算不上,只是平籍,但他天生过目不忘,年轻时给人做门客,学识渐长之后便以解疑答惑的名义从士族那里骗书来看,每每从士族那里看过藏书,转头就记下,这也是他后来办学被各家士族联手打压下去的原因之一。 周解试过向天子呈奏疏,但姬岂仔细看过之后,不喜他骗书的行径,此后再有周解的奏疏,连一个字都不看了。 周解的心早就冷透了,这一次给姬越上奏疏,也是见她行为肆意,完全不计后果,忍不住想做个提醒。